“爸、媽,特殊時期,醫院最近工作挺忙的,我回不了家了,可能最近也會跟你們聯系少些,請別擔心”——出征武漢的前一刻,胡修六給遠在江蘇老家的父母打了個電話。他費了很大的勁,才讓自己保持住了平穩如常的語氣。
“六子,我和你媽身體都好。你媽媽在包餃子,咱家今晚吃餃子。”看著病榻上的老伴,父親強作鎮定同樣撒起了謊。他眼前的老伴,因為得知兒子去了武漢,極度擔心導致消化道出血,正在醫院救治。
相親相愛的一家人,特殊時期卻彼此“欺騙”。善良、愛與使命,讓他們作出了艱難卻又不二的選擇。
出征前
兒子撒了謊
胡修六,1986年生人,杭州市紅十字會醫院急診科醫生。同事們喜歡叫他“六六”,他待人親切溫和,熟諳急危重症的搶救,是急診室的中堅力量。今年春節值班,胡修六排了年三十到年初八的班。他和父母說,結束值班,他會回老家,陪他們補吃一頓團圓飯。
然而,他爽約了。
大年初一,浙江省首批馳援武漢的醫療隊逆行武漢。2月9日,由800多名醫護人員組成的浙江第三批應對新冠肺炎緊急醫療隊,再度熱血出征。胡修六也是其中一員。
從接到通知到踏上征程,隻有短短十幾小時,胡修六已進入臨戰狀態。
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胡修六猶豫著放到了最后來做——2月9日上午,他瞅了個空,躲到安靜的角落,深呼吸后,撥通了父母的電話。他努力讓這通電話顯得一如往常,關照父母好好照顧自己,卻隻字未提自己即將奔赴武漢前線。
一個慰問電話
戳穿謊言
“不不不不不……”2月10日早上,身處武漢的胡修六對著電話著急地蹦出一連串的“不”,電話那頭是自己的醫院領導——杭州市紅會醫院副院長章金娟。
原來,為了讓前線同事安心戰斗,院領導班子決定每一位前去支援的醫務人員的家屬都由一位院領導親自對接。聽說章金娟副院長想要打電話問候他父母,胡修六急忙解釋:“作為醫生,我來支援武漢是義不容辭的責任。可作為兒子,不能在父母身邊盡孝已經很自責,現在更不想他們為我擔心,我沒告訴他們我來武漢。”
這個電話,讓章金娟的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她想著自己該做些什麼,但或許,跟小胡一起“撒謊”就是在幫他。
萬萬沒想到,這個善意的謊言,又因另一道善意的傳遞,2月12日便被戳破了——
原來,胡修六在杭州居住的社區,也在開展轄區內一線戰疫工作人員家屬的慰問工作,一個電話打到了胡爸爸胡乃春的手機上。兩位老人一時有點意外。
“孩子肯定是怕我們擔心,才沒跟我們說去武漢的事。我們也不打算讓他知道我們曉得這事了,不想他因我們牽挂而擔心我們。”章金娟得知社區去電后,第一時間又給胡爸爸打去電話,得到了這樣朴實而又催淚的回答。她請胡爸爸存好她的號碼,有事隨時來電話。
得知真相
父母也選擇了“撒謊”
“兒行千裡母擔憂”。胡媽媽雖然支持兒子去武漢,可作為母親,她無法抑制自己對兒子安全的擔憂,她吃不下睡不好,想的都是兒子會不會有危險。
2月14日晚上,胡媽媽勉強吃了點東西,坐在床上看新聞,聽說全國已有幾千名醫務人員感染新冠病毒……她越看越緊張,越緊張身體就越不舒服。晚間9點多,她竟莫名上吐下瀉,大口吐血,並伴有柏油樣血便,還暈了過去!
胡爸爸見狀,一時急得快要崩潰。可他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卻是:絕對不能給兒子打電話!
他慢慢冷靜下來,去找了村委領導,連夜找來了急救車。2月15日上午,胡媽媽順利住進當地的江蘇泰興市人民醫院,經診斷是急性消化道出血。
當天,杭州市紅會醫院副院長章金娟打來了每日問候電話,了解到胡媽媽生病住院的情況后,立即與泰興院方對接,包括醫生、護士、財務等,看病的全流程都照顧到位。
胡媽媽住院期間,在武漢同濟醫院光谷院區忙於救治工作的胡修六,抽空來過一個電話。兩位老人都隻字未提住院的事,而是一個勁說:“我們身體都挺好的,你安心工作。”
為了兒子,胡爸爸胡媽媽兩位老人家在同室病友的幫助下,在住院期間學會了用微信——因為這樣,他們就可以加入到一個杭州市紅會醫院專為支援武漢醫務人員而建的家屬群裡,每天,醫院的工作人員都會在此“廣播”武漢前線的消息。
可愛的胡爸爸以為兒子胡修六也在這個群裡,時不時也會發幾句話,大意是:“六子,我和你媽媽身體都很好,你在一線要認真工作,早日鏟除病魔。”“六子,你多救一個人就少一個人被傳染,你一定要認真工作。”
2月22日下午,胡媽媽康復出院了,所有人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苦撐半個月的謊言
終於結束
2月24日,剛上完夜班的胡修六輪休。章金娟副院長分別給胡修六和胡爸爸打了電話。
胡修六傳來的是好消息:“剛來時三班倒,現在兩班倒,確實挺累的。不過昨天我們病區有一位重症病人出院了,還是蠻高興的,特別有成就感。”
胡爸爸叮囑的還是這件最重要的事:“我們現在好了,你千萬別告訴六子他媽媽生病的事,別讓他分心。”
章金娟想了想,給這一家建了個微信小群,打了一個三方視頻電話。
視頻接通,好久不見兒子的胡媽媽當即淚流滿面。不過她依然堅定地跟兒子說:“要好好救人,媽媽跟爸爸都好,隻要你好好的就好。”胡爸爸馬上接上說:“努力工作,為病人服務,我跟你媽什麼都好。”
胡修六則一個勁應承:“我知道,我知道,你們請放心!”
簡短的“見面”匆匆結束了——老夫妻急著挂電話,怕說多了兒子會看出破綻。
章金娟看著手機好一會回不過神來。她深知兩位老人的心思,但她決定不再幫他們瞞下去了。於是,她又給胡修六打了個電話,詳細告知胡媽媽這次消化道出血住院的事,不過一切都已過去,現在他們真的都好,請他在前方放心,有事隨時跟“娘家人”說。
撐了半個月,一家三口的雙向謊言戳破了。但大家擔心的事情肯定不會發生!
胡修六醫生,請你繼續安心在前方戰疫,你的爸媽有醫院、社區照顧,全社會都會關心!
胡爸爸胡媽媽,請在家好好休養身體,你們的兒子是戰疫英雄,請等待他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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