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古城遺址的越國貴族大墓。 　　國家文物局供圖

安吉古城遺址博物館中，學生們合作完成模擬文物修復項目。 　　張燁芳攝

　　安吉古城曾是春秋戰國時期太湖南岸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也是秦三十六郡之一的鄣郡郡治所在地。安吉古城遺址所代表的古越文化和秦漢郡治文化是其作為國家級考古遺址公園要深度展現的價值。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田正標團隊扎根浙江省安吉縣20余年，一系列重要的考古發現和研究為遺址公園建設打下了堅實的學術基礎。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的徐天進教授對公共考古有濃厚興趣，從一開始就和相關團隊達成共識，力爭將安吉古城遺址博物館變成一個考古大學堂，將考古遺址公園的研學融入教學，增強青少年的文化遺產保護意識。

　　如今，安吉古城遺址博物館已經對外開放，它是怎樣將考古成果轉化為考古大學堂的呢？

　　博物館展廳的序言開宗明義地告訴觀眾，展覽的目的就是引導觀眾用考古學的思維和方法來讀城、讀墓和讀物。

　　如何讀懂安吉古城遺址？這裡70多萬年前就有人類活動。上馬坎遺址是浙江省首個田野考古發掘的舊石器時代遺址。距今約7000年開始，在苕溪中游形成了以安樂遺址和芝裡遺址為代表的中心聚落。距今3000年前后，苕溪河谷平原成為越人的聚集地。春秋時期，安吉成為越國的政治中心直至遷徙至會稽。春秋晚期，楚敗越后，楚國春申君為統治太湖南岸，在作為越國重鎮的安吉興修水利，使之成為太湖流域的經濟和文化中心。古人建城擇址有哪些基本要求？有山可依，臨水而居。在安吉古城遺址旁邊密集分布著從崧澤文化到漢晉時期的諸多城址，苕溪河、九龍山、筆架山合圍的區域一直是人類聚居的場所。如何判斷建城的年代？根據考古出土的印紋陶器、原始瓷及建筑構件上的板瓦、筒瓦、瓦當等可確定，安吉古城始建於春秋戰國時期，根據秦漢至兩晉時期地層的存在，証明它是歷經東周、秦漢、兩晉的古城。

　　城與墓的關系密不可分。越國貴族大墓八畝墩是龍山越國貴族墓群的中心大墓，是觀眾最感興趣的內容。墓園由主墓、陪葬墓、隍壕三部分構成，是一個要素齊備、相對封閉的高等級貴族墓園，中心主墓的封土剖面被考古人細心呵護並遷移至展廳內重點展示。主墓北側的一個長條形器物坑的發現，是八畝墩大墓的重要收獲和亮點。器物坑裡整齊堆放著滿滿的壇壇罐罐，兩個一排或三個一排，都帶著蓋子，足有70多件。印紋硬陶罐體量都很大。還有釉色較好的原始瓷組合陳列在器物坑的西段。這個器物坑對研究越國貴族墓的墓葬制度非常重要，應該是按照當時的墓葬制度成套擺放的。戰國時期，受中原影響，這裡已經開始強調等級、禮制。

　　博物館裡展示最多的就是印紋硬陶和原始瓷。觀眾兜兜轉轉總能碰到它們，它們是越文化的代表。如何從普通的陶器中讀出當時的社會？器物如何分型定式？制作工藝如何反映背后的歷史？可以看到，這些陪葬的器物顯示了高度的一致性，以鼓腹和垂腹的印紋硬陶罐和大小不一、帶蓋的原始瓷碗為主，隻有少量的泥質陶盆、陶罐。但后期出現了少量仿青銅的帶蓋陶鼎、帶蓋的袋足陶鬲等，這些器物有楚文化的特點，我們可以據此推測墓主人的族屬和身份。科技檢測分析還原了器物的原料配方、燒成環境、燒制年代、使用狀況等，拓展了傳統考古學的研究范疇。通過掃描電子顯微鏡分析胎釉的顯微圖像，我們可以了解微觀結構，光譜分析可以檢測化學組成，熱膨脹分析儀可以還原陶瓷的燒成溫度。

　　一個考古大學堂不僅僅隻有博物館的展示，沉浸式的考古研學不可或缺。安吉古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還開發出包括田野考古發掘、器物繪圖、文物修復、泥條盤筑制陶等豐富的課程體系，針對不同的學生，定制層級不同的專屬研學課程。考古遺址公園內設置了標准的考古探方，在探方內預先埋藏了復制的文物、建筑遺存等，可以讓學生們體驗真實的考古發掘活動。2022年，《基於安吉古城遺址公園的考古大學堂》榮獲“全球世界遺產教育創新案例獎”。

　　浙江省安吉縣政府成立了安吉古城遺址保護中心，負責大遺址的保護展示利用、監管遺址公園建設和運營，同時慎重選擇了社會力量負責前期建設和后期運營。如今，相關企業已為考古遺址公園建設投入大量資金，富有經驗的研發團隊持續開發研學課程體系、優化研學配套設施。在國家文物局評定的55家國家考古遺址公園中，安吉古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走出了一條與眾不同的路。

　　《 人民日報 》（ 2024年01月20日 07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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