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廣西柳州市融水苗族自治縣因地制宜發展蠶桑業，使種桑養蠶成為讓鄉村增綠、產業增效、農民增收的支柱產業。圖為融水縣融水鎮興賢村，村民在採收鮮繭。龍濤攝（人民視覺）

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浙江“含山軋蠶花”上的民俗表演。新華社記者 徐昱攝

重慶市黔江區將石漠化治理與蠶桑產業發展相結合，在石漠化地裡栽植桑樹，助力當地經濟發展、農民增收。圖為黔江區濯水鎮雙龍村村民在石漠化蠶桑基地管護桑樹。楊敏攝（人民視覺）

浙江省湖州市南潯區和孚鎮，村民在桑基魚塘邊採摘桑葉。竇瀚洋、張斌攝影報道

清明時節，游客在安徽省無為市昆山鎮三公山上踏青賞花。肖本祥攝（人民視覺）

清明時節，游客在江西省宜春市銅鼓縣鳳山村生態茶園踏青游玩。周亮攝（人民視覺）

　　“梨花落后清明……採桑徑裡逢迎。”這是北宋詞人晏殊《破陣子·春景》對清明時節採桑景象的描繪。清明採桑的習俗由來已久，始於家蠶飼養之初，現在華東、華南、西南等地依然延續這一傳統。清明採桑不僅是蠶事活動，更是重要的文化現象。

　　桑樹是喜溫暖、喜濕潤的落葉喬木。氣溫12攝氏度以上就開始萌芽，生長適宜溫度為25—30攝氏度。清明時節，我國大部分地區的日平均氣溫已高於12攝氏度，空氣清新，溫度適宜，雨量充沛。加上此時晝長夜短，光照充足，充分的光合作用和充足的能量供應，讓桑芽膨脹、嫩葉滋長，桑樹進入一個快速生長的時期，為採桑提供了基礎。與此同時，清明也是家蠶飼養最適宜的時節，至今依然是全年中養蠶收益最好的時段。

　　清明是春季的第五個節氣。《詩經·國風·豳風》中寫道：“女執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蠶月條桑，取彼斧斨，以伐遠揚，猗彼女桑。”描寫春日裡少女拿著籮筐去採摘桑葉、剪取桑枝的情景。“蠶月”，指代農歷三月，說明這是養蠶最為關鍵、最為繁忙的月份。“條桑”是指採桑，也有伐去遠揚的枝條為桑樹塑形之意。農諺說：“清明削口，看蠶娘娘拍手！”意思是如果清明時節桑拳上長出的枝條粗如手指，蠶婦見后會拍手歡喜。不過，古代清明採桑並非都是“春月採桑時，林下與歡俱”的浪漫，更多的還是“日出採桑去，日暮採桑還”的辛勤勞作。

　　桑樹是影響世界的中國植物。早在新石器時期，我國先民就發現野桑並利用野蠶繭。當從野生桑樹上採集的野蠶繭難以滿足絲織需要時，先民就開始大規模營造桑林。對上海崧澤遺址出土的桑樹孢粉分析研究表明，5300多年前，先民在墾山為田的過程中，就有意識地保留了桑樹，甚至很可能開始人工植桑。廣為流傳的“嫘祖始蠶說”，也是這一時期開始種桑養蠶的一個佐証。此外，商周甲骨文也包含了很多與蠶、桑、絲相關的文字和問詢蠶事的卜辭。桑之神奇還表現在其生命力之旺盛，據傳為鬆贊干布和文成公主親手種植的西藏林芝古桑王，以及長在山東夏津黃河故道古桑樹群中的老桑，樹齡都在1500年以上，至今依然枝繁葉茂。

　　清明採桑的習俗在歷史上曾多次變遷。唐宋以前，黃河中下游地區是主產區，多種植高大的魯桑，採桑往往需要“攀枝上樹表”，戰國宴樂射獵採桑紋描繪了當時採桑女上樹採桑的情景。唐宋以后，北桑南移，長江中下游地區成為主產區，尤其是明清時期，多栽湖桑並以“三腰六拳法”修剪，採桑時站著或借助凳子摘葉或伐條。清中后期，珠江下游地區成為主產區之一，農民把低窪田地改為桑基魚塘，基上種植廣東桑，近地伐條收割是五齡期採桑的首選。

　　我國的蠶桑文化內涵豐富，因桑、蠶而產生的文字符號、成語典故、詩詞歌賦等數不勝數，清明蠶桑習俗更是多姿多彩。特別是在浙江杭嘉湖地區，每逢清明節都會舉行“軋蠶花”廟會和水上蠶花會。“軋”在吳方言中是“擠”的意思，不僅是廟會，水會也人頭攢動，水上有各類船上表演，還有競渡比賽，熱鬧非凡。

　　新中國成立以來，通過雜交、多倍體育種等，不斷培育和更新桑樹品種，在促進桑園增產、實現條桑收獲、高效養蠶等方面多有突破。

　　當代桑樹基因組研究揭示了桑樹奧秘。利用桑樹次生代謝旺盛、功能性物質多、蛋白質含量高等特點，科研人員培育出高產桑、果桑、果葉兼用桑、飼料桑、生態桑等多種用途的桑，廣泛應用於生態保護、畜禽飼料、食品、醫藥等領域，一條以種桑為中心，集農業生產、工業加工、生態休閑等元素於一體的綠色經濟產業鏈正在形成。藥食同源的桑葉茶、桑葉菜等桑產品，品質優異的高產蛋白桑，涵養水源、防風固沙、淨化空氣的綠化國土生態桑，農文旅融合的蠶桑創意產品，有效提高了蠶桑綜合經濟效益。

　　從單純的種桑養蠶，向種桑養人、養地、養畜禽等多種模式拓展，蠶桑產業如今正綻放出蓬勃朝氣，成為實現鄉村全面振興的重要特色產業。

　　（作者為中國農業博物館農業歷史研究部主任、研究館員，人民日報記者施芳採訪整理）

　　《 人民日報 》（ 2024年04月07日 07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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