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天目村的天目鐵木古樹。 劉伯良攝

天目鐵木開花時的花序。 楊淑貞攝

　　“今年，天目鐵木又開花了。”浙江天目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科研科科長趙明水打開手機，開心地向記者展示天目鐵木開花時的照片和視頻——一串串淡黃色的柔荑花序自然下垂，隨風擺動。

　　“不光本地的天目鐵木，遠在昆明植物園的天目鐵木也能開花了。”趙明水記得，去年春天，他收到遠在2000公裡外的昆明植物園研究員孫衛邦發來的“驚喜”，一時間，“天目鐵木在昆明開花”的消息在保護區工作人員中間炸開了鍋。

　　大家為啥如此激動？趙明水解釋，天目鐵木是極度瀕危物種，雖然開展了大量遷地保護工作，但開花植株極少，此前在省外還未有開花記錄。“30多年前，天目鐵木被引種到昆明植物園，時隔這麼久迎來首次開花，是一個歷史性突破。”

　　天目鐵木的發現與保護歷程，幾經波折。1925年10月，植物學家秦仁昌首次在西天目山採集到標本，1927年由植物學家陳煥鏞命名為“天目鐵木”。

　　雖然名字記錄在冊，但此后幾十年間，天目鐵木如同消失一般，一直未被發現。直到上世紀60年代，當地林場工作人員才在天目山腳下的杭州市臨安區大有村（現屬天目村）的一座涼亭旁，發現了一棵野生天目鐵木大樹，經推測，樹齡超過100年。

　　“為了保護好這棵古樹，林場與村裡溝通，把大樹和周圍50平方米的原生境劃作保護范圍，又在大樹周圍筑起石坎，防止人畜破壞。”趙明水說。

　　上世紀80年代，我國將天目鐵木列入珍稀瀕危植物名錄，加強對瀕危機制和保護繁育的研究。隨著相關課題研究的開展，針對天目鐵木的分布情況調查也陸續展開，研究人員在大有村的茶山上發現了4棵天目鐵木大樹，樹齡均超過百年，還發現了散布在周圍的26棵小苗。

　　那時候，浙江天目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已經成立。這一次，保護區管理局與當地協商，把這4棵天目鐵木大樹及其周圍407平方米范圍的土地，作為天目鐵木的原生境加以保護，並將26棵小苗的一部分移栽到保護區內，其余則被送往杭州植物園、浙江省林業科學研究院等單位栽植，對比觀察其適應情況。

　　在保護過程中，工作人員發現，4棵天目鐵木大樹長勢良好，種子正適合拿來育種﹔不僅如此，來自華東師范大學的陳小勇教授團隊敏銳地觀察到，天目鐵木種子自然萌發受限於密集的茶樹，很難出苗，在團隊的建議指導下，工作人員對天目鐵木的生境進行了改造。

　　如今，保護區已從這4棵天目鐵木大樹下，成功獲得天然更新苗100余株。2018年以來，保護區聯合浙江省林業科學研究院、華東師范大學等多家科研院所，持續開展相關研究，已擴繁天目鐵木苗木超過3000株，緩解了其最初被發現時的瀕危狀態。

　　對此，遠在昆明的孫衛邦深有感觸。作為昆明植物園極小種群野生植物研究領域專家，他與趙明水一直保持著密切聯系。微信聊天框裡，雙方經常交流天目鐵木的培育情況與心得。

　　“前幾年，趙老師和同事們在培育時發現，天目鐵木對光照有著特殊要求，喜歡在一定光照條件下生長，隨即把信息同步給了我。”孫衛邦說，他們很快進行了移栽，天目鐵木越長越好，甚至開了花。

　　讓珍稀瀕危樹種遠赴千裡之外，在新的環境中生長、壯大……這一做法的背后，正是研究人員為保護珍稀瀕危樹種、保護生物多樣性而努力嘗試的縮影。

　　保護區管理局副局長劉海峰介紹，在空間上，保護區堅持“就地保護、近地保護、遷地保護”一體推進，眼下，除保護好原生株外，已在保護區內建成7個野外近地保護點，成功保存天目鐵木200余株。

　　此外，在多地專家的共同努力下，天目鐵木的遷地保護“足跡”已經到達海南、雲南、廣東、湖北、上海、山東等地。

　　“可以說，對於天目鐵木的保護取得了階段性成果。”在劉海峰看來，目前天目鐵木有效種群仍然偏小，解除其瀕危狀態任重道遠，“作為多年生高大喬木，其生長、適應性等的監測工作往往以數十年計算。我們科研人員要一代代坐住這把‘冷板凳’，爭取讓天目鐵木在更多地方開花。”

　　天目鐵木

　　天目鐵木為樺木科鐵木屬植物，中國特有樹種，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植物。

　　天目鐵木野生種群的分布范圍極為狹窄且數量稀少，僅局限於天目山一帶。樹姿高大挺拔，樹高超過20米。樹皮色澤深灰，狀如扭筋。

　　《 人民日報 》（ 2025年06月13日 12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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