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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鄉橋韻(我與一座城)

池上
2023年04月01日09:14 |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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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橋,那麼多座石拱橋,大小不一,錯落有致地搭建在這座城市裡。這便是二十年前我第一次踏入湖州時,它給我的第一印象。

  我手裡攥著一張湖州師范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在踏上這片土地之前,我對這座城市知之甚少。我隻知道它是浙江北部的地級城市,一座擁有兩千多年歷史的古城。

  若說起江南水鄉,很多人或許不會最先想到湖州。然而這裡的一方水土,確實令我一見傾心。

  在湖州人的心目中,苕溪是湖州的“靈魂”。若是沒有苕溪,便不會有這麼多橋。苕溪沿河生長蘆葦,到了秋天,蘆花勝雪。當地人把蘆花稱作“苕”,“苕溪”故而得名。我念大學的時候,常經過苕溪大橋,看橋上車來車往,橋下苕溪流淌。

  苕溪上的潮音橋,又稱“橋裡橋”,和湖州城內另兩個著名的古建筑“塔裡塔”(飛英塔)、“廟裡廟”(府廟)並稱為湖州“三絕”。潮音橋歷史悠久。據傳,該橋西岸河街曾商店林立,建橋者為避免割斷沿河街道,讓橋的西側次孔恰好跨過西岸河街,橋上橋下均能行人。這在中國古代建橋史上實屬罕見,頗像現代立交橋的雛形。

  潮音橋因何而得名?從天目山浩蕩而下的苕溪,到達這一帶變得湍急。若是遇到漲潮,眾流匯合,濤聲更猶如普陀山潮音洞一般。

  我曾在浙江大學藝術與考古博物館見到其鎮館之寶——顏真卿《西亭記》的殘碑。碑文中所說的西亭,就建在湖州苕溪之上。唐代時,西亭曾進行修繕,顏真卿在修繕完成之際親自撰書碑文。在之后漫長的歲月中,碑石遭到損毀,殘碑靜臥在苕溪之中,直到被人發現、打撈的那一天。而米芾的《苕溪詩帖》,則以更完整的姿態流傳至今。這些藝術珍品,展現著苕溪厚重的文脈。

  在湖州,“太湖”經常被人們挂在嘴邊。湖州人對太湖是有情結的。剛到湖州那陣,我問一個湖州籍的同學哪裡好玩。她報了幾個地名,最后說:“還是去太湖吧。”

  那時,我隻曉得蘇州方言版的《太湖美》深入人心,一哼起那曲調,想到的便是蘇州、無錫。然而,那位同學跟我拍胸脯表示:“我們這裡是南太湖,不一樣的。”同學都這樣說了,自然要去一趟。到了湖邊,放眼望去,四下皆是白茫茫一片,除了水,還是水,蔚為壯觀。

  學生時代的我們,更喜歡的還是市中心。地標浙北大廈是湖州當時最高檔的綜合性商貿大樓,我們手頭雖然沒有那麼多錢,但不妨礙我們進去見見世面。衣裳街、紅旗路是我們最愛流連的地方。周末,我們常在街上閑逛,逛累了便去附近的幾家老字號吃飯。有一家主打千張包。一碗千張包配上粉絲,撒上蔥花,香氣四溢。千張包呈長枕形,咬一口,能吃到緊實的鮮肉和干貝。另一家是餛飩店。每次去那兒,我都會點上一份麻油拌餛飩、一份鹵豆干,味道妙不可言。還有一家中式快餐店,和上面兩家特色小吃店相比,看上去頗不具備湖州特色。然而你要是吃過他家的水燉蛋,便會品嘗到一種鮮嫩滑口的小銀魚,那是產自太湖的美味。

  幾年前的一個夏日,我回湖州參加一個會。會后的第一站,我便直奔衣裳街。夜幕下的衣裳街被一串串紅燈籠、一把把油紙傘,還有各種燈飾點綴著。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忽然,前方出現了一座橋。橋中間建著一座橋亭。亭子兩側挂有楹聯“館驛河頭館驛巷,青蓮橋堍青蓮閣”,中間寫著“青蓮橋”三個大字。

  古代神話裡說,雨后彩虹是“人間天上的橋”,古代詩人們則愛把拱橋比作虹。湖州的橋固然連不到天上,但它連接起了一條條水路,連接起了過去和現在,連接起了人間煙火和鄉愁離緒。

  於是,我又憶起了初次見到湖州的模樣。時光流轉,情思悠悠……

  《 人民日報 》( 2023年04月01日 08 版)

(責編:艾宇韜、康夢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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