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華花木生(我與一座城)

李俏紅

2020年10月14日08:14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原標題:金華花木生(我與一座城)

那日,當我趕到浙江師范大學報到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我在夜幕中拎著行李,跟隨接我的師姐前往中文系宿舍樓。

我們繞過燈火通明的教學樓,轉入一條石子鋪就的林間小道。月華如水,一陣風帶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我忍不住叫出了聲:“好香啊!”師姐停住腳步說:“這一片全是桂花樹。”原來,是桂花樹在月下靜靜開著花。雖然於我而言,金華是一座陌生的城市,但在這樣的月色下,這樣的晚風裡,靜靜地站在桂花樹下,我初來乍到的孤獨感似乎漸漸消散了。

校園草木茂盛。春天,樓前的那架紫藤花開得密密麻麻,我和同桌在紫藤花下看書、談笑,花瓣拂著我們的頭發和臉頰,香氣彌漫在我們身旁。

紫藤花飄落的時候,蝴蝶蘭開了,藍幽幽的花開在我們的腳下,成片成片的。接著,所有的玫瑰像約好了似的,在校園的各處和你捉迷藏——去食堂的路上,去電影院的路上,去操場的路上,一不小心就會發現它們的倩影。

那時學校到金華市區隻有一路公交車,終點站是清波門。金華城不大,清波門附近最熱鬧,有保寧門,八詠樓,還有小碼頭,人來人往,天天趕集似的。這熱鬧中有一個地方讓我印象特別深刻,原因是院子裡有兩株古柏,粗壯蒼勁的樹干如同守望的哨兵。每到冬天,眼看著樹都要干枯,可春天一到,又水靈靈地活回來,真是堅韌頑強。附近的古城牆上爬滿了粗壯的木蓮,那些果子像一個個綠色的小鈴鐺懸挂在風中。

畢業后回老家,一個偶然的機緣,我又調回金華工作,清波門一帶熱鬧依舊。那一年,冬天特別寒冷,我獨自一人租住在城郊一個小屋裡,遠離家人,獨自生活和工作,一時很落寞,心裡空落落的。

直到有一天,在我去上班的路上,忽然看到路兩旁,一夜之間似乎所有的茶花都開了,大紅、紫紅、粉紅,格外嬌艷。那一刻我的心突然動了一下。它們開得那樣忘我,那樣精神抖擻,白皚皚的雪覆蓋在上面,不僅沒有讓它們凋零,反而襯出了它們的生機勃勃。這一樹樹的茶花讓我感動,心底的落寞頓時消散。

其實,金華到處是茶花的身影,在街上拐個彎,就會遇見一株茶花,不開花的時候與普通灌木沒什麼兩樣,你甚至忽略了它的存在。可一旦開了花,那明艷的色彩仿佛照亮半邊天空。冬日百花凋零,茶花卻凌寒怒放。

后來,我知道茶花是金華的市花。金華有茶花園,還有國際山茶物種園。有一次,在北京工作的同學過來看我,正值茶花盛開,我便帶他去了國際山茶物種園,園內各種茶花艷麗嫵媚、芳姿綽約,我一路走一路介紹金華的茶花。我不知道自己在表述的時候是不是流露出太多的自豪和喜歡,同學回北京后不久就給我寄來兩本有關茶花的書,還有幾套茶花的明信片。

在金華住久了,我越來越喜歡金華的花木。

春天,婺江邊的辛夷花開了,亭亭玉立,芳香淡雅。它開得那麼安靜,以至於我和同事在江邊散步的時候都不敢高聲說話。看看這朵美,那朵也美,仿佛春天把微笑藏在了花瓣裡。

秋日,婺州公園旁開了一溜繡球大的菊花,有段時間我正在讀一本小說,日日從菊花前走過,小說裡描寫菊花的句子就會浮現在腦海,那些文字讓眼前的菊花有了別樣的美麗。

冬日,位於東萊路上的梅園是頗有詩情畫意的地方。紅梅剛剛含苞,大家的微信朋友圈就開始活躍。一旦怒放,或朋友結伴,或家人聚會,三五成群全到了梅樹下。好像在朋友圈裡晒梅花,就是晒自己的幸福生活。

認識種茶花的老何快十年了。老何有一手嫻熟的嫁接技術。他從外地買回來各種名貴的茶花枝條,嫁接在油茶樹上,讓普通的油茶樹搖身一變,生出名貴的茶花,身價驟升。我買回兩盆嫁接的茶花,花開得比牡丹還大,很是驚艷。

父親也喜歡花木,周末帶他去城東逛花木市場,他和賣主聊得很愉快。賣主擺出茶具,泡上好茶,在花叢中,父親和他邊喝邊聊,聊的依然是金華的花花草草。說到興起時,笑容都舒展開了。

一轉眼,我在金華住了十多年。因為這些花木,我更加熱愛這座城市。花木可養人,這話一點不假。走在花叢中,抬頭看一會兒天,低頭看一會兒花,會涌出莫名的感動。

前段時間,聽說有園林部門決定今年市區公園裡的落葉一律不掃,留給大家一些秋天的趣味。待到秋風起,就去踩落葉吧,厚厚的,軟軟的,融入到金華的秋色裡。

(責編:張帆、王麗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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