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夜市老板娘：我們比任何時候都團結

去年3月13日傍晚，在經歷了前所未有的停市49天之后，杭州吳山夜市正式復市。39歲的楊冬梅在這裡擺攤的第18年終於開啟了。

人生能有多少個18年？楊冬梅回答不上來，但對於吳山夜市，楊冬梅是感激的，她的青春，她的奮斗，她的汗水都在這個夜市裡。

這幾天杭州都冷，夜晚氣溫更低，晚上8點多，夜市裡燈火閃耀，客人不多。楊冬梅坐在攤位前，一身黑色的外套，裹著一條厚厚的圍巾。隻要有顧客來，她都會立馬站起來。她心裡總有一種隱隱的期待。

2020年有多特殊，楊冬梅和其他吳山夜市攤主們的感受都差不多：顧客少了，錢難賺。“遺憾有的，但是總有些暖的東西會讓你繼續往下走的，對吧？”楊冬梅說。

沒有出現的外國游客

和無法上架的扇子

這幾天楊冬梅攤位上陳列的商品，和去年初開攤時已完全不同。

那時，她主要賣的是精油產品。如今，攤位上擺著的是滿滿當當的保暖物品，除了皮質手套，還有各種花色的圍巾。

在不太景氣的市場環境下，為提高產品銷售，這一年，楊冬梅沒少動腦筋。“精油賣得並不好，就果斷下架。去年天熱的時候，還賣過雞血藤飾品，我有朋友是開這個廠的，他們在青海那邊賣得好，我賣了一段時間，生意還算過得去，但天冷了就賣不動了。”

目前在賣的圍巾和手套，是去年11月下旬才擺出來的。擺了多年的夜市，扇子和手套，一直是楊冬梅必賣的“拳頭產品”。

以前夏天，楊冬梅隻靠賣扇子就能賺不少錢。2020年特殊，扇子一把都沒賣過。因為她的扇子主要是賣給外國游客的。他們特別喜歡有中國元素的工藝扇，另外，帶有西湖美景的扇子，也很受歡迎。但去年，夜市顯然沒什麼外國客人。

停止更新的記賬本

和那一晚的800元

楊冬梅老家安徽，剛來杭州時，她借住在哥哥家裡。最早的時候，她賣過真絲睡衣，因為她想成為一名服裝設計師。為此，她還去夜大學習過。盡管最終沒有圓夢，但她覺得，努力過了就不后悔。

那時，還沒有電商競爭，市場很熱鬧，生意紅火，每天都常要忙到11點多才能收攤。

在夜市奮斗18年，楊冬梅一直有記賬的習慣。每天的收入情況，會用一個小本本記下來。她覺得要對一天的辛苦做到心中有數，才能准確判斷要不要更換產品品種。

但這個習慣，2020年開始變了。“收入差，已經好幾個月沒有更新記賬本了。”

楊冬梅記得，去年初剛恢復出攤那段時間最難，幾乎沒有生意，最差的時候一晚上都開不了一個單。

即使生意差，她也照舊在攤位前喊，不是喊顧客，而是想把其他攤主都喊回來。說這些的時候，楊冬梅笑了。她說有種純真的念想，或許把周邊其他攤主喊回來，人氣也會跟著旺的吧。攤主們的確是陸續回來了，但市場人氣一時間依然沒恢復。

不過，有個人被楊冬梅喊來了。“我們老大來了，在我這裡買了很多東西。”

那一單，差不多有800多元，在那段經營慘淡的日子裡，這是最大的一筆收入。

楊冬梅口中的老大，就是吳山夜市負責人岑勇。去年年初，夜市為了吸引人氣，搞了一些抽獎活動。市場出資，從市場的商戶中採購了一些商品，當做獎品回饋給來夜市的顧客。“商戶們都不容易，我們想著，能幫一把，就幫他們一把。”岑勇說。

減少三分之二的進貨量

和“清倉甩賣”的牌子

比楊冬梅小幾歲的王箐伯在吳山夜市裡做的主要是女包生意。王箐伯是東北人，在吳山夜市擺攤6年。雙肩包，斜挎包，手提包，各種樣式，在他的店裡，擺得琳琅滿目。

過去生意好的時候，每個出攤的夜晚，攤子裡需要三個人守著：他和老婆，還有丈母娘。“生意好的時候，一晚上賣出10來個包，輕輕鬆鬆。哪怕生意不好，賣出去5個也是沒啥問題的。”

去年就完全賣不動。“顧客寥寥，平均每晚就賣出一兩個吧。”

因為生意冷清，王箐伯每天一人看攤，就足夠了。到目前為止，王箐伯還積壓著200多個庫存的包沒賣掉，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王箐伯如今進貨也變得更加謹慎。

以前進一次貨，起碼拿四五十個款式，現在進貨，一般也就拿十幾個。

“包這個產品很追逐潮流的，哪怕存貨再多，也要硬著頭皮去進新款。”無奈之下，王箐伯頭一回在攤位前挂出了“清倉甩賣”的牌子。過去從來沒有嘗試過的“喊賣”這招也用上了。

“過去，別家清倉甩賣，我們從來不參與，因為生意好，根本不愁賣。哪怕到過年前還沒賣完，也最多多出來幾個。”但這一次，面對現實，這個男人放下了自己的倔強。

如今生意不如意，家人有時候勸他別干了，換個其他方式賺錢，但他割舍不下和夜市的感情。“畢竟，是夜市成就我，讓我在杭州有了一個家。”

前所未有的團結

以及熱氣騰騰的未來

2021年來了，吳山夜市的攤主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願和期待。新的一年，王箐伯希望市場可以更有人氣。39歲的楊冬梅，則希望整個夜市都能旺起來。

每個攤位背后就是一個家庭，可佑父母安康，可護幼子成長。“要吃飯，要租房，還要負擔孩子的很多費用，大家都挺不容易的。”楊冬梅說。

在她看來，大家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團結以及目標一致。“常常聚在一起交流，想著到底如何能夠讓市場的人氣回歸。”大家聊著聊著，有一個共同的想法：新的一年裡，夜市裡是否可以嘗試引入一些特色小吃，來帶動人氣？

經營飾品生意的高善為也激動起來。“我從小就擅長燒菜，也會做一些鹵味。要是我們這裡今后能夠經營美食小吃，我還可以再去加強點技術。”

這些熱氣騰騰的新想法和新希望，都讓吳山夜市負責人岑勇很感動。

他說，新的一年，他們確實也有計劃把夜市整體進行提升改造，目前，設計單位正在做相關的方案。2020年，岑勇比任何時候都感覺到了壓力。吳山夜市要如何吸引更多人的眼球？怎麼樣可以回歸人氣？

“對於很多年輕人來說，小吃的誘惑力還是大的。如果可以得到當地職能部門的批准，在確保衛生和環保的前提下，確實可以嘗試加入美食攤位，比如，突出杭州特色的小吃，還可以引入全國，乃至全世界的知名美食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