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好这片“故乡”的云

夜雨越下越大，浙江乐清市人工影响天气中心增雨作业负责人曹翔和队员们刚刚完成当夜的人工增雨火箭弹发射任务，沉浸在增雨成功的喜悦中。乐清2号人工增雨作业点远离城市，深隐山林。虽然已临近春节，片刻的热闹过后，现场又迅速陷入黑暗和沉寂之中。忽然，“滋溜”一声，夜色之中又闪现一道光芒，刚刚忙乎完的曹翔回头一看：暖黄的烛光在夜幕中摇曳着，一个雪白的生日蛋糕出现在眼前，端着蛋糕的同事们一齐唱着生日歌向他走来。曹翔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因为生日临近年关，曹翔的生日一般都在老家江苏溧阳过，没想到这事被单位用心记了下来，给留下来过年的他制造了一个暖心惊喜。

这一年生日，特别暖

这个特殊的生日，让曹翔心生感动，也让他坚定了坚守的决心。

自2020年10月以来，乐清持续晴多雨少天气，降水量较去年同期偏少82.4%，是1960年有气象记录以来的最少值。乐清全市正经历一场特殊的秋冬气象干旱。

连月旱情给乐清市生活生产供水造成了巨大压力。数月来，曹翔一直找机会，频繁开展人工增雨作业。自去年11月份以来，队员们先后9次蹲守，今年1月20日15时至21日13时，在人工增雨助力下，乐清全市面雨量23.2毫米，雨量达到近3个月当地雨量的三分之一。2020年以来，乐清共开展67轮38次人工增雨作业，发射人影火箭弹232发，点燃烟条36条，作业次数位列全省第一，累计增雨相当于0.8个西湖的水量。

看着眼前手捧蛋糕，齐声唱着生日歌的队员们，曹翔心里说不出的暖。来自义乌的气象局长朱景为他递来蛋糕，来自台州的同事章梦臻为他戴上了生日帽，还有老家在江苏南通的刘敏，本地人林金旭、支秉毅。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却在几天前不约而同地决定，今年集体留下来。“原本就提倡‘非必要、不出省’，加上留下来还能为乐清缓解干旱作贡献，何乐而不为。”曹翔说。说得虽然轻巧，但这却是曹翔从2014年到温州工作后第一次留下过年。

由于人工增雨不是“想增就能增”，十有八九的出动都会无功而返，因此曹翔和队员们格外珍惜有增雨条件的日子。虽然临近春节，但是增雨作业出动的次数有增无减。“今年春节期间多为阴雨天气，正是人工增雨的好机会。只要天气符合增雨条件，不管是大年三十还是正月初一，我们都风雨无阻。”曹翔说。

这一份礼物，情意浓

对这个特殊的年，曹翔最直接的感受是“情意浓”。

“来来来，一起把春联挂起来。”2月2日一大早，乐清市气象局的小院子里就热闹起来了。副局长卢卫星请来附近的书画爱好者定制手写了一副春联，上联“人工增雨天降甘霖”，下联“五水共治地涌清泉”，横批“气象万千”。大红的彩纸上，写满了人工增雨队员的心愿。因为人工增雨时常在夜间进行，气象局专门为增雨队员们腾设了男女宿舍。“春联往宿舍门口一贴，气氛就像在家过年一样。”曹翔一边搭手贴春联，一边说。

虽然曹翔和同事们留下来是打算加班加点增雨作业的，但乐清当地党政机关为他们准备的年夜饭、新春大礼包、留岗红包等暖心举措，让这个春节变得年味十足、暖意浓浓。

贴完春联，曹翔邀请我去看看增雨车。用于装弹发射的6轨火箭弹架子高高立在增雨车上，这既是他们的交通工具也是作业器械。“但重点不是这个！”曹翔神秘地说，他打开车后座的门，车里装了满当当的食物：自热米饭、方便面、糖果巧克力和各式饮料。前段日子寒潮来袭，加上作业时常在深夜和风雨中进行，对队员们来说，在野外吃上热气腾腾的食物是再“暖心”不过的事。

“这些是乐清市的领导干部到一线慰问时送来的，车上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许多被分别存放在了增雨点附近和办公室、值班室。”曹翔说，一周前，乐清市长深夜到访作业点，为队员们打气，让我们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全力开展人工增雨作业，为有效缓解旱情而努力，以满足全市人民的热切期盼。我们一定不负嘱托。

这一次留守，更坚定

2月1日傍晚，从雷达图上看又有了增雨条件，人工增雨队员即刻出发。我们跟随队员们驱车近1个小时，绕过山路十八弯，抵达位于淡溪水库附近的乐清2号人工增雨作业点。曹翔和队员们按照增雨工作要求，测方位角度，沟通空域开放，做好发射前装弹准备。

如果不是跟踪采访，很难体会到人工增雨如此枯燥。队员们除了发射火箭弹增雨成功时欢欣鼓舞，更多时候是漫长的等待，往往在渺无人烟的水库边一等就是大半天甚至一整夜，在最近的一次成功增雨之前，他们已经空跑了5次。

然而，这些天增雨作业点里却悄悄热闹了起来。由于冬季增雨气温低、条件差，乐清市三角洲救援服务中心的队员自发赶来，执勤站岗，为队员们准备姜茶食物和御寒帐篷。

增雨点附近的珠璋村村民陈焕秋听说增雨队员春节留下来值守，主动找到队员。“我家有两间房，离你们作业点也近，你们尽管来，挡挡风。”陈焕秋把房门钥匙塞到队员手里，一把拉着他们往家里走，“有厨房，有餐厅，水电气都齐，这儿就交给你们了！”等在那儿的还有留守村里的老人们，他们听说人工增雨队员们来了，不约而同从自家田里拔了蔬菜往陈焕秋的房子里送。当曹翔和队员们提出要花钱买时，被一口回绝。村里老人陈阿公说：“你们春节留下来是为了我们，我们没什么大鱼大肉，就用自己种的蔬菜来表表心意，谢谢你们！”

“乐清把我当家人，我自然也要把乐清当自己家。”曹翔说，当地一次次悉心的服务，群众一声声温暖的问候，抚慰着他对家乡的思念。“以前总觉得自己只是来乐清工作，这次留在这里，反而让我有了归属感。”曹翔说，过去，每逢春节，他总是回到老家和亲朋好友分享浙江的变化，但今年，他把远在老家的母亲接了过来，让她感受一下自己在浙江的幸福生活。

采访曹翔的时候，我发现他有一个习惯性动作——总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天上的云。我一直以为，这是工作使然，作为增雨工作者，变幻莫测的云，时刻影响着增雨条件。直到采访的最后，我问：在乐清过年，想家了怎么办？曹翔说：“一直做人工增雨工作，对云，是有感情的。想家了，就看看头顶这片云，想象着这就是我‘故乡的云’，所以，我一定要把这片云给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