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龙湾：“东海第一堤”的沧桑之变

　　站在温州龙湾区永强高标准堤塘向东海方向眺望，眼前是大片的围垦耕田，不远处的甬台温高速公路复线上，疾驰的车辆飞快掠过，再往远看，依稀可见空港新区整齐排列的工业厂房……眼见这一幕，让原天河镇镇长王身康很是感慨：“30多年前在这儿，我脚踩的大堤是土泥巴垒的，20年前，我这眼前全是滩涂，现在这海岸线都完全看不到了。”

　　永强高标准堤塘建于1995年，是龙湾群众为抵御台风侵袭，集资共建的一条沿海大堤。二十六年岁月变迁，这条被誉为“东海第一堤”的水利工程，既承载着许多故事，也成为今日龙湾的“精神地标”。

　　东海第一堤

　　十月奋战换人居安宁

　　上世纪90年代，在温州城市东部的永强地区，绵延着24.75公里的海岸线。这海岸线仅靠一条土堤守护，这对昔日的永强人来说，海岸线无异于一条灾难线。

　　1994年8月21日，17号台风裹挟那百年一遇的天文大潮和大暴雨，侵袭永强沿海一带，并在南端的梅头登陆，台风中心穿过永强片全境，永强海岸线全线崩溃，村庄、农田、厂房等陷入了一片汪洋，台风造成176人死亡，8人失踪，直接损失达17亿元。王身康还记得，自己当时任天河镇镇长，没日没夜地奔赴在抗台一线，他的永昌老家也“满水”，他给家里打电话，让父母把五岁大的孩子绑在床板上，“躲过这一劫”。

　　灾后第五天，当时各级党委政府就下定决心，要建一条高标准海堤。一个月之后，总体方案确定：将沿线24.75公里的海岸线截弯取直，重建一条集堤、路、河、林为一体、按50年一遇标准设计的堤塘，预计工程投资达9836万元，工程必须在来年汛期前基本完成。

　　1994年11月初，永强堤塘建设拉开了序幕。1995年10月10日，浙江省水利现场会在温州召开，各地专家参观并验收了堤塘。至此，一条19.1公里，足以抵御50年甚至100年一遇天文大潮的海上长城“永强高标准堤塘”全线落成。1995年10月16日，“永强高标准堤塘”举行了竣工典礼。

　　这是一条在中国水利史上书写下温州速度的海堤——坚实石堤在10个月的时间内建成。如此浩大的水利工程，七成多资金来自老百姓。水利部原副部长朱登铨曾在这座长堤上感慨：“这是我看过印象最深的一条堤塘，可称得上全国一流的样板堤，称得上东海第一堤。”

“东海第一堤”如今的风貌。叶晓东摄

　　党员干部带头捐款

　　群众“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在那一段岁月里，王身康有着很多回忆。“什么是高标准海堤？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建成？需要多少钱，资金哪里来？”王身康说，这是当年萦绕在他们心中的“一连串问号”。

　　当时，瓯海区委区政府（当时永强属瓯海区管辖）多次邀请专家前来勘探，还派王身康、张洪娒等乡镇负责人，前往南京水利科学院考察，方案在一个月内确定，但资金的筹措却让他们一筹莫展。为此，市里召开千人动员大会，号召党员干部带头捐款，人民群众集资共建。

　　王身康还记得，在一次动员大会上，时任温州市委副书记的陈荣号召大家：“我们要痛定思痛！这次堤塘不高标准建，今后损失会更大！”很多乡镇负责人在短暂思索之后，纷纷举手表态：“算我们一个！”“我们也可以！”大家的捐款热情越来越高。有党员干部捐出了自己的当月工资，很多老百姓赶到现场捐款，人头攒动。直至工程结束时统计，全区干部、民众、企业为筑海堤捐资7400多万元，占了总投资的70%以上。

　　“群众那时候真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王身康说，有些群众无力捐款，就主动请缨到工程现场参加义务劳动，帮着担土铺路；工程队施工的时候，偶尔铲到了村民菜地里的泥土，村民都是说：“没关系，只要是筑堤坝用的，你们随便铲。”为了修建堤塘，40多支专业队伍4000多人在工地上安营扎寨，省市区领导也非常重视，当时的省委常委、副省长刘锡荣四上堤塘检查进度。市、区领导更是横下一条心，破釜沉舟，迎难而上。“那半年多时间里，我们是天天泡在工地上。水利局有女同志下来查看工程进度，在工地上摔伤了，都还一言不发。”王身康说。

　　向海要地26年

　　大堤距海岸线越来越远

　　从1995年至2021年，26载倏忽而过。

　　这26年来，王身康已忘了他究竟有多少次带着朋友、亲人去观赏“东海第一堤”：“尤其在天河辖区一道3公里长的堤塘，是我牵头建造的，每次带大家来看一看，都倍感自豪。”

　　他至今还记得，2012年中秋夜，很多群众来到这条堤塘上赏月观潮，圆月之下，游人如织，竞相观看东海潮起潮落。“那时候，我意识到这‘东海第一堤’不仅仅承载了防台抗洪的作用，也渐渐成为龙湾的一道‘风景线’和‘生命线’。”

　　此后一年又一年，永强大堤之外有着沧海桑田的巨变。据龙湾区水建中心总工程师周成玲介绍，上世纪90年代起，永强大堤东部海岸线一带，由北至南，海滨围垦、永兴北片围垦、永兴南片围垦、天城围垦等工程相继开建，从此滩涂养殖成片开发，工业园区拔地而起；后来，全国单体最大的围垦工程瓯飞工程，以及龙湾二期海滨围垦工程相继兴建，从此把海岸线往东越推越远。如今的大堤之东，甬台温高速公路复线徐徐“掠”过，空港新区工业园日新月异……用周成玲的话说，如果进行面积评估，这永强大堤之东，相当于又建起了一个“海上新龙湾”：“以前堤外便是滩涂，现在从堤外再到海边，最远处还有五六公里。”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这条龙湾人民自筹自建的堤塘，曾为大家“挡灾避祸”的“海防线”，又一次承载新的使命——为龙湾区大规模围垦造地，向大海拓展发展空间，实现“新中心·大未来”的梦想，铸造新的“起跑线”。东海铸就的“第一堤精神”，也在龙湾的土地上熠熠生辉。